老皇帝许久没审过案子,又在宗人府坐了这么多个时辰,此时已是疲惫不堪。
“祺贵妃一案与刑部侍郎韩荣奎嫡女被绑架囚禁一案皆以告破结案。国师日和欺君罔上,犯下死罪,按律当斩,明日午时东城门行刑!”
“陛下!臣冤枉啊!”
日和朝老皇帝爬去,却被堂主事身后的两个守卫一脚踢开。
老皇帝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陛下您慢点!”
张公公赶紧上前一步扶住老皇帝。
“陛下,我命人传通传御膳房给您备膳吧!”
张公公揣度着老皇帝的心思,试探道。
“嗯,你办事最为妥帖。”
老皇帝没再看日和一眼,便朝刑讯室门口走去。
堂主事及礼部尚书韩荣奎等人跟在张公公身后,前呼后拥地将老皇帝和高思远送出了刑讯室。
柘远扶起还跪在地上的什锦。
“圣女快起身吧,父皇已经离开了。”
什锦低声道
“殿下,我还有几句话要同那人讲。”
柘远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刑讯室。
几个守卫抓起地上的日和,便要朝死囚房里拖去。
日和恶狠狠地盯着什锦。
“走着瞧!我不会就这么死的!”
什锦走到日和面前,拿出二两银子,塞到了守卫的手中。
“明日师父便要问斩。我与他还有两句话要讲。还请两位官爷行个方便。”
两个守卫见老皇帝都对圣女毕恭毕敬,根本不敢阻拦。
拿了银子便退到了一边。
什锦俯下身子,将头凑到日和那仅剩的一只耳朵旁。
“师父,好戏才刚刚开场,我也不会让你就这么好死的。”
说完,她冲日和露出慈悲的一笑。
转身离开了刑讯室。
守卫像拖死狗一样地将日和拖到了死囚的牢房门前。
打开门,拎着日和的衣领,便将他丢了进去。
“等等。”
日和见两人要离开,便赶紧开口。
“我是当朝一品国师,家中万贯家财,只要你们放了我,金银财宝悉数奉上!”
“哈哈,你当我们傻么!你可是圣上亲自下命要斩首的死囚。要是放了你,我们就算得到再多的钱财,也没命花了!”
“就是!不光是我俩的项上人头,家中老小的性命也会不保。”
两人说完,便锁上了日和的牢房门。
“那……斩首之前,肯定得有顿断头饭吧!”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
“呵,都要死了,心还挺大。”
“行,等会安排人送过来,你等着吧。”
二人说完,便朝前走去。
日和盯着二人的背影,露出一丝奸诈笑容。
这宗人府有他的人。
只要还能有人来送饭,他就还有机会。
日和走到牢房角落坐下。
他看着还在不断滴血的脸,眼珠一转,继而偷偷撕下了囚服上的一块布料。
……
深夜。
宗人府内一片安静。
日和仍旧坐在牢房角落里闭目沉思,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机会。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
日和睁开眼睛,眼中一道锋芒闪过。
这边的死囚牢房只关着他一个人,所以,来人肯定是冲着他的。
日和站起身,走到牢房门前,定睛朝外看去。
昏暗的走廊里,几个守卫凝神站立着。
远处,一个端着饭夹的官差正快步而来。
“站住!干什么的?不知道这边是死囚牢房么!”
守卫的官差呵斥道。
“大哥,我是宗人府伙房的,奉命来给明日要问斩的死囚送断头饭。”
来人说道。
日和心中大喜。
他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但却如获救命稻草。
因为他知道,他的人不会坐以待毙,定会找机会救他。
守卫的官差上下打量着来人。
“你是新来的?怎么看着好面生。”
“我来了有些时日了,但一直在后厨,未曾来过这死囚牢房。要不是今日赌输了,我才不会替那赵阿宝来送断头饭,真是晦气!”
守卫点点头,又瞧了瞧他手里端着的饭夹。
“打开,我们要例行检查。”
“好。”
来人将饭夹放在地上。
而后将里面的一碗米饭和两碟素菜端了出来。
“都在这了。”
两个守卫一起拿起碗碟,仔细检查着。
而后又拿起饭夹,检查里面是否有隔层,能否藏了什么东西。
片刻后,二人朝对方点点头,才做了个放行的手势。
来人收好饭菜,重新端起饭夹,朝日和的牢房走来。
日和紧盯着来人。
只见这人约有二十岁的年纪,身材瘦高,穿着一套肥大的守卫衣服,显得极不合身。
来人走到日和的牢房门口,将饭夹放在地上,而后又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拿出。
“吃吧,吃完了断头饭,明日好上路。”
说完,他抬起头,朝日和使了个眼色。
日和会意,立刻假装悲嚎。
“想我堂堂一品国师,竟落得如此下场。明天就要上断头台了,临行之前竟没有口酒喝!”
他一边说,一边朝守卫看去。
只见两个守卫此时正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日和用袖子抹了把毫无眼泪的眼睛,带着哭腔道
“那刑部侍郎陆炳坤,真不是个东西,平日里阿谀奉承、鞍前马后,此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真是树倒猢狲散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面前之人递过来的米饭,而后趁守卫不备,偷偷将一块带血的布条塞进了来人的手中。
来人迅速将布条塞进袖子,又将两碟菜递进牢房之中。
收起空饭夹,来人站起身,轻蔑道
“刑部侍郎陆大人也是你能诋毁冒犯的么,真是不知死活。”
说完,他便端着空饭夹朝外走去。
日和眼见着他走过守卫身边,没被叫住搜身,这才松了口气。
成败在此一举。
日和眉头紧锁,端起饭碗,大口往嘴里扒着饭。
那端着饭夹的官差走出牢房,一路来到宗人府僻静角落,这才停下脚步。
他环视四周,见毫无人影,便放下了饭夹,从袖子里掏出了那个带血的布条。
展开布条,他凝神看去。
只见布条上是歪歪扭扭的几行血字。
扫了一眼,他脸色立变,立刻换了衣服,离开了宗人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