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像你这种人,本世子见多了,无非就是想要钱嘛!”
楚清离上前一步,目光直视叶青,伸手取出一把银票:“一百两雪花银够不够?两百两雪花银够不够?”
每报一次价,楚清离便扬手向叶青脸上扔出一张银票,态度嚣张跋扈。
“不够的话,我这儿还有,三百两,四百两,五百两……告诉你,别的没有,本世子有的是钱?”
“我靖安司从来都是秉公办事,绝不会收受贿赂,贪赃枉法,世子莫要太过分了?”高宁安上前一步,冷冷道。
“我和他说话,哪儿轮到你插嘴了,滚……”
楚清离怒喝了一声,丝毫不给高宁安面子,神情倨傲地看着叶青,道:“回去后,立马把我的人给放了,再给我磕头赔罪,否则别怪本世子不客气?”
“对不起,办不到。”叶青低垂的目光中,似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芒。
“办不到?”楚清离陡然扬高了声调,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嗤笑一声:“呵,别叫你两声小青帝,就真以为自己是青帝了?哈哈哈……告诉你,你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屁还能听个响,你连屁都不如。”
“哈哈哈……”
闻言,跟在楚清离身边的几名纨绔亦放声大笑起来。
食为天内的其他食客,自然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虽然食为天内的食客多以江湖人为主,却没人想要多管闲事。
因为一方是雍王世子,一方是靖安司的人,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凡人可惹不起,老老实实地吃吃瓜就行了。
“世子,莫要欺人太甚?”林聿淮不忿道。
“欺人太甚?本世子就喜欢欺人太甚,你能拿我怎么样?”
楚清离狂傲道:“再者说,本世子难道说的不是事实吗?”
“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泥腿子,不知从哪儿学个三脚猫的功夫,就敢自称小青帝,真是不自量力。”
“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
“世子说的是。”
一群纨绔子弟纷纷附和道。
“对了,再奉劝你一句,别缠着我妹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妹妹?”
楚清离忽然凑近叶青,压低声音道:“要是让我知道你再缠着我妹妹,那怕跟她说一句话,我就弄死你。”
“知道了吗?”
说着,楚清离伸手拍了拍叶青的脸蛋。
清脆的声音,在食为天内回荡开来。
所有人脸色微变,这举动,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下一刻,楚清离的动作忽然停在半空,得意倨傲的神情僵在脸上,双目慢慢睁大,瞳孔一点点收缩。
与此同时,一滴一滴殷红慢慢掉落在地上,晕染开来,仿佛朵朵盛放的梅花。
“你……你……”
楚清离伸手指着叶青,踉跄而退,每退一步,就有肠胃流淌下来,数步后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啊……”
楚清离身边的几名纨绔陡然尖叫起来,吓得瘫软在地上,甚至有腥黄从双腿间流出。
只见倒在地上的楚清离,从胸膛到腹部,被活生生剖了开来,肠胃、脏器流了一地。
而叶青的手中,则提着一柄妖艳纤细如美人的薄刀。
“无欢……”
“无欢,你……怎么……”
高宁安、楚念酒、林聿淮亦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巴,脑袋嗡嗡作响,如五雷轰顶,不知所措。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是因为几句口角,叶青就杀了楚清离?!
他怎么能?
又怎么敢?
是,楚清离的话的确过分,换作他们,也忍不了。
但顶了天,就是揍一顿,怎么就杀了呢?
若是普通人,倒也罢了。
可楚清离是普通人吗?不,他不是,他可是堂堂雍王世子,皇亲国戚,天生高他们一等,别说是几句口角之争,就算真犯了国法死罪,他们也没资格处置。
大楚律规定:皇亲国戚犯法,需由三法司会审,天子裁决,擅杀皇亲国戚者,诛九族,杀无赦。
所以,纵然叶青是靖安司的人,也必死无疑。
顾隋棠保不了他,洪降龙保不了他,帝京靖安司总司首司风无敌,也保不了他,谁都保不了他。
更何况,楚清离是雍王唯一的儿子,雍王素来对其溺爱有加,若得知儿子身死,如不将叶青碎尸万段,倘不将天雍闹一个天翻地覆,又岂会善罢甘休?
天雍,要变天了!
“我……怎么了?”
听到高宁安几人的声音,叶青这才慢慢回过神来,茫然道:“我……做了什么?”
待看到地上楚清离的尸体以及自己手中的红袖时,叶青瞳孔收缩如针眼,失神道:“为什么会这样?”
“不,我没有,不是我……”“世子……”
“殿下……”
这时,三名身穿锦袍的人忽然掠入食为天,看着地上楚清离的尸体,脸色大变。
他们三人是楚清离的暗卫,负责暗中保护楚清离的安全,因为楚清离的身份在靖安司人尽皆知,又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根本就没想到有人敢杀楚清离,还是靖安司的人,所以等反应过来,楚清离已经死了。
“你杀了世子殿下,我要你偿命。”
一名锦袍人神情怨毒,一掌拍向叶青的脑袋。
他们是楚清离的暗卫,唯一的职责就是保护楚清离的安危,现在楚清离出了事,便意味着他们失职,主辱臣死,他们皆要为楚清离陪葬,岂能不怨?
叶青垂着头,双目无神,恍若不觉。
两人近在咫尺,锦袍男子境界不低,又事出突然,等高宁安、楚念酒和林聿淮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名锦袍人的手掌落在叶青的额头上。
“砰……”
锦袍人有洗神初期的境界,含怒一掌,自然用尽了全力,开碑裂石,如摧腐朽。
可这一掌落在叶青的额头上,锦袍人却脸色陡变,只觉得劲力泥牛入海,消失不见。
“不对,不对,是那个魂归何处?!”
这时,叶青忽然抬起头,身手一拂,如拂尘埃,锦袍男子踉跄而退,全身气机溃散,目光骇然。
但从始至终,叶青的目光焦距根本就未在对方身上,而是在思考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先前楚清离羞辱他时,他心中逐渐生出一种不可抑制的怒气与杀意,当怒气和杀意达到顶峰时,意识一瞬恍惚,当时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等清醒过来,楚清离就被他杀了。
楚清离羞辱他,他的确生气,没错;
他心生杀意,也的确没错。
问题是,他当时怎么会生那么大的气,以致于让怒气和杀意,击溃了意识,蒙蔽了心神?
他素来谨小慎微,以他的性格,纵然楚清离当众羞辱于他,那怕是比先前严重十倍、百倍,他也可以风轻云淡;那怕再生气、再想杀人,也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他又不傻,岂会不知当众杀了楚清离的后果?
可这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所以,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这世间的一切,皆有因果,彼之因,我之果,彼之果,我之因。
那么,导致他出现这种情况的因,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