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维京人?他们竟与诺森布里亚结盟!
一场全面战争似乎迫在眉睫,他带着残兵一路逃遁,奈何丢失了太多物资军士士气亦糟糕,逃遁之路也是磨磨蹭蹭。
当他快抵达伯明翰军营之际,便派遣信使去统治几位关键的领主,令他们组织军队立即抵达伯明翰。
信使得到的国王手谕颇为极端,便是要求得了信的领主不管用任何手段,必须拿出数量没有上限的军队。
缘何?
威格拉夫的原话干脆且令人暴怒“诺森布里亚王背叛信仰,他们与野蛮人合作,等同与魔鬼做了交易,他们打算杀死所有麦西亚人。”
马匹不多,信使策马狂奔。
舒兹伯利贵族最先收到了国王的求援,虽然伯爵觉得这很奇怪,他也从未见过国王如此焦急过,便开始组织兵力。
信使继续传递消息,奔向伍斯特和牛津……
太远的贵族军队威格拉夫暂时指望不上。他的疲惫之师终于抵达伯明翰军营,终于得到了难能可贵的补给。
唯有抵达这里,一路逃遁的威格拉夫才有时间冷静一下头脑。
他询问留守的战士“现在塔姆沃思方向如何?诺丁汉又如何?”
然近日的大雨折腾的为数不多的守军没有意愿外出探路。
威格拉夫问不出个所以然,想想自己雨中逃遁速度已经足够快,想来自己的敌人也面临同等困境。
他在入睡之前命令部下抓捕附近村庄的所有十二岁以上的男子,勒令他们立即服兵役并自带食物到伯明翰报道。
然而第二天,当疲惫的战败大军刚刚在国王的军营踉跄睡了一宿,他们精力尚未恢复,便有一支军队于迷雾中急匆匆赶来。
士兵保持戒备,随着发现那是莱斯特伯爵的军队,戒备才算接触。
闻听有援兵抵达,这无疑是雨过天晴后的好消息!
威格拉夫兴高采烈接见莱斯特伯爵,当面热情赞誉“看来你收到了我的手谕,你的确是王国的大忠臣。”
莱斯特伯爵却拉下一张脸,连胡须都是一股萧瑟意味。
伯爵难掩自己的悲愤,接着竟嚎啕大哭“陛下!塔姆沃思,已经……”
“你说什么?”
“塔姆沃思已经被一支军队包围了!都城岌岌可危!很多民众都在逃跑。”
“你……你这是开玩笑吧?”威格拉夫刹那间脸色煞白,半天憋出一阵傻笑。
“千真万确,我向上帝发誓。我的军队无力击败他们,我也在找寻你的军队。陛下,您不在塔姆沃思真是太好了。”
“好?我的太子!我的金丝雀!”威格拉夫气的跺脚,他差一点昏过去。
不过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不信诺森布里亚人的行动如此之快。且慢,倘若那是维京人?
不应该吧!维京人也不该有如此神速。
威格拉夫相信有敌人站在了都城墙下,塔姆沃思应该说遭遇了麻烦事,事情应该也不致命。
他随口又问“你带来了多少战士?”
“三百人。”
“怎么才这么点?根本不够。”
“陛下,我的实力很弱。”
威格拉夫摇摇头,他觉得莱斯特伯爵在装弱。
“无妨。三百人也不算少了,我要再等两天,等到舒兹伯利伯爵带着兵来,我们合兵一道去塔姆沃思。”
威格拉夫到现在为止还是颇为乐观的。他信任自己的太子博特伍尔夫能镇守城市,又巴不得再让玛丽这个扮演女儿角色的小奴隶只着单衣跪在自己身边唱个小曲。
所谓王女玛丽的确不是威格拉夫的女儿,实为王后通奸的产物。威格拉夫与王后是纯粹的政治婚姻,两人孕育了博特伍尔夫便是完成了任务。至于他日后称王成功,为了避免丑闻发酵便宽恕了成为王后的妻子,但愤怒是难以弥合的,这份愤怒就发泄到了可怜的玛丽身上。还别说,她愈发长成了漂亮的婢子,一只有趣的金丝雀。
可怜的玛丽,倘若威格拉夫也死了,真实的身份秘密就将随着所有知情者的死亡永远消失于历史。
伯明翰军营距离塔姆沃思并不远,这是军营在塔姆河左岸,都城在右岸。
有斥候直奔塔姆沃思而去,他们远远就看到了令人震惊的场面。他们带着极为糟糕的情报连夜赶路,将至告知国王,当成气得威格拉夫王拔出宝剑。
“你们在诓骗我?可恶的乌鸦,我要杀死你们!”
斥候跪着哭诉,捂着心脏向上帝发誓自己没有说谎。
“也许他们说得是真的。”莱斯特伯爵这番说话也是战战兢兢,“我收留逃难民众看到了野蛮人在攻打城市。”
“你们还看见什么了?”威格拉夫稍稍平息愤怒又问斥候。
“我看到很多敌人,很多大船。”
又有斥候说“我看到那些大船上的旗帜,它酷似我们的旗帜。那些敌人,分明就是在多勒村袭击我们的……”
“是维京人?可恶!”威格拉夫暴怒中带着深深的恐惧。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国都城墙上还能飘扬大量野蛮人的旗帜,这是王后通奸还要颜面扫地之事。
和诺森布里亚的战争已经不是主要矛盾,最坏的情况居然是这样,自己的都城被攻破了,财富和王权岂不是都遭遇动摇?
不!太子!他是否已经战死了?
威格拉夫急于带兵收复塔姆沃思,因为这份屈辱比向韦塞克斯臣服还要恶劣。
在此人生的最低谷,一支军队如天使降临般出现了!
是舒兹伯利伯爵和他的六百多人的军队!那是镇守王国西部,与威尔士旧不列颠人战斗多年的老兵。
的确,舒兹伯利伯爵的士兵装备不错,很多麦西亚人称之为训练有素,实力仅逊于威格拉夫的精兵。如此自然也有说法,所谓舒兹伯利伯爵家族只要原因,也能在适当时机竞争麦西亚王位。
然而当伯爵获悉都城的灾难,他的傲气已经消散了一大半。
威格拉夫已经顾不得太多,他用一番强硬手段,就在附近的几个村庄征召了五百余人。
所有的援兵、本部兵马、军营守军、农夫加在一起,一支兵力直逼四千人的大军诞生了!
如此多的男人聚在一起,树立的矛如同密集森林。
矛头虽多生锈,其中还不乏一些削尖的木杆与木草叉,乃至打谷子的链枷与割草大镰。
武器是五花八门,如此兵力可是重塑了威格拉夫的自信。
他站在军营的一处高地,压抑着愤怒向聚集的人群发号施令。
“诺森布里亚人背叛了信仰!他们和渡海而来的魔鬼签订了契约!”
“可恶的敌人偷袭我军,现在又在进攻我们的塔姆沃思!”
“麦西亚人!我命令你们拿起武器!这并非为我而战!最平凡的农夫,现在你们就是王国的军士。你们要为了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为了财富和光荣而战。”
“你们不要觉得这些战争与你们无关!和魔鬼签订契约的诺森布里亚军队,他们已经是怪物!他们会吃掉所有会动的东西,会让草木枯黄,会让牛羊变成骸骨。他们还会夺走你们的灵魂,不击败他们,我们都将堕入地狱!”
威格拉夫说了很多,言语了也多诅咒与威吓。
聚集的大军被吓得不轻,因为恐惧,士气非常奇异地有所提升。
麦西亚的领地天然比诺森布里亚广大,人口也多于前者,倘若给予威格拉夫足厚时间,他的确能带出一万名战士,这种在本时代差不多等于“天文数字”兵力的大军与任何袭击者战斗。
他现在的作为几乎就是在以自己的王权做赌。
是啊,还能失去什么?一个丧失了塔姆沃思的王,倘若宣布放弃它,等于是自动逊位。除非带着军队奋力一搏,除非拯救塔姆沃思,王权才能继续稳固。
因为威格拉夫在做王之前就是军事贵族,早年间被迫臣服韦塞克斯王已经让他名誉扫地。成功复辟并没有恢复他往日的命运,而今他深知自己必须拼命。
威格拉夫拼拼凑凑的大军开始向塔姆沃思前进。
与此同时,罗斯人、巴尔默克人与诺森布里亚军队,三方正在积极划分塔姆沃思的战利品。
留里克估计自己在塔姆沃思一城就抢了一百万磅小麦,再加上在约克抢掠的燕麦,谷物掠夺一百五十万磅是没有问题的。
就算如此,一批种粮他也是扔给了即将展开大移民的巴尔默克人。
如此规模的粮食大抵折合五百八十吨。
这堪称一个极端的数字,不过留里克完全不虚。
阿芙洛拉级风帆巡洋舰,一舰装运一百吨货物绰绰有余!
奥斯塔拉公爵号和斯佩洛斯维利亚号,两舰直接装运了所有缴获麦子的三分之一!
她们平滑而敦厚的船壳塞下这么多货物,于塔姆河里吃睡深度降了近一米。
好在这条河流并非溪流,它的河道能轻易淹死人,实在能将满载的大船浮起来
留里克的舰队,那些数量最多的武装货船,一艘转运折合三十吨麦子非常正常,仅仅这些货船就足以拉着麦子返航。
巴尔默克人忙着从俘虏里甄选奴隶,诺森布里亚王埃恩雷德急于控制难民。留里克这边对人口的掠夺表现得实在不像是维京人,不过王女玛丽和那一百二十个女人必须全部带走。这其中还包括被俘的林赛修道院的老牧师,都是要押运着去罗斯的。
实际是留里克已经可以带着自己人带着战利品甩手跑路,因为时间已经是九月份。
奈何他不能只顾着自己回老家过冬,基于现实原因还得等等巴尔默克人,然后结伴撤离。
因为,有一些属于罗斯的物资还扔在极北的纳尔维克峡湾,尤其是大量的好盐,需要被带走。
时间毕竟是九月份,留里克知道给予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数以千计的巴尔默克人可以在不列颠过冬,可自己不行啊。
帐篷里,他与堂兄阿里克商议,决定回家时兵分两路。
“让我做押运物资的首领?这……岂不是索贡航行?”阿里克有点诧异。
“我是真的没办法,我军在不列颠的战时告一段落。家乡的民众需要大量麦子,我们的运粮舰队可得赶在大海结冰前抵达。”
“是这个道理。可你非得再去巴尔默克人的老家一趟?这一前一后你要多航行至少二十天!”阿里克直呼不妥。
“这是向他们宣布咱们罗斯人是可靠的盟友。再说,那些盐我必须带回来,还好采买更多的盐。哥,我们必须抓紧机会。”
“为何?”
“我就怕开始种地后的巴尔默克人,他们变得不再热衷于造盐了。抓住机会我们必须多储备盐。”
阿里克不停挠脑袋,说实话他回家心切,既然老弟如此坚决,自己也别无抱怨。
阿里克从不为留里克的任何远航担心,勇敢的男人无惧大海,自己老弟还得到神的祝福,海上的暴风不可能掀翻留里克的船,只会助其狂飙。
约定就多等三天,实则到了第二天,见得这片世界已经平安无事,罗斯人就全力以赴地将麦子装船,正以杠杆原因于绳网兜快速运输成麻袋的麦粒。
这一宿,罗斯战士连带着佣兵们又聚在篝火边,吃饱了麦饭就呼呼大睡以修养自己因搬运物资而批发的身子。
至于获悉自己命运的被俘女人,她们只能不停啜泣,也有人打起精神,觉得去一个新地方未来的日子也不应该太糟糕。
唯有脑子坏掉了的王女玛丽,她见得被砍了一半脑袋、脑壳化作胜利者酒碗的哥哥的尸体,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欢乐。
她主动与留里克发生极为亲密的关系,尽量取悦这个少年,同样也是取悦她自己。
她巴不得自己早点怀孕生孩子,这样后裔就能继续领着麦西亚贵族的头衔,以后也能开辟新的领地。因为,自己虽然落魄,这位罗斯的留里克和他的强悍公国,可是继续支持自己的高贵身份。
因为,这就是王女玛丽的报复。
她在报复自己的父王,用这种手段推翻威格拉夫王和其男嗣的统治,然后让自己与留里克的儿子取而代之,这是一种极致的复仇。
真是可悲的王女,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恰恰也是各王室成员对丑闻缄默于心,其余的知情者也都被物理消灭成了灰烬。玛丽根本不知道自己所遭遇的屈辱的确带有一个原罪。
暂时活在当下的她真得觉得留里克真是圣洁的少年,他浑身散发着花朵的芬芳(用了特别的肥皂),身上无任何污垢,又有黄金般的秀发和俊朗的脸,哪个女人不动心?
相比直言,自己身为贵族实在不洁者。可留里克非但没有抱怨,表现得真如四月的公牛,和他发生关系,王女玛丽头一次觉得自己像是女人,而非一只罪孽深重的金丝雀。
她倒是难能可贵的有着自知之明,知晓自己能引得罗斯的留里克注意绝非此身皮囊,而是麦西亚顶底贵族的身份和能够流利使用拉丁语的事实。最关键的实为后者,她也基本摸清了自己被“掳”到罗斯公国后的遭遇——成为一个拉丁语老师。
但事情起了变化。
一场非常小规模的遭遇战在这是傍晚发生。
那是想要打牙祭的巴尔默克,持弓去河流对岸的林地试图打些野兔,结果就与麦西亚军队的斥候遭遇。
麦西亚斥候尽管竭力逃遁,仍有一人在中箭跌倒后被俘。
奇怪的士兵为何出现于此?觉得其中有巨大蹊跷的巴尔默克人费了一番波折,才磨蹭到次日接近拂晓时将俘虏带回河畔的营地。
新的俘虏出现了?突如其来的情况让维京联军里的有识之士本能地采取戒备。大家都是战场上的老兵,他们纷纷感觉到迫近的杀气,所谓的俘虏轻而易举就供述了一切——麦西亚的大军正浩浩荡荡而来!
拂晓时分,世界还沉浸在薄雾,太阳懒洋洋升起,那金光照着世界恍若圣域。
罗斯人、巴尔默克人和佣兵们,乃至诺森布里亚的军队,鱼龙混杂的联军现在可没时间再磨蹭下去。
诺森布里亚人吹响号角,罗斯人、巴尔默克亦如是。
因为被俘的斥候对麦西亚军的实力故意做出夸大,声称那至少有一万名军队。
一万名士兵?留里克下意识不敢相信,不过经由埃恩雷德的描述,他有一点相信。
“既然敌人有这么多军队,你们畏惧吗?”留里克故意带着轻蔑态度询问断臂的埃恩雷德。
说不畏惧是不可能,身为一个王,埃恩雷德还是硬着头皮说自己不怕。
恰是这样的回答,留里克和马格努特一合计,索性将计就计。
“让你的大军主力过河,去和他们决战!”留里克代表维京联军向埃恩雷德声明立场,“这毕竟是诺森布里亚和麦西亚的战争,我们是否帮忙则在于我们的心情。”
“可这不符合条约!”埃恩雷德试图辩解。
“不!我们签署的只是互不侵犯条约。放心,我不会坐看你的军队全军覆没。再说,塔姆沃思本就是他们的都城,麦西亚人和你拼命理所当然。除非你宣布放弃塔姆沃思在内的中麦西亚,以及对佩克赛特和切斯特地区以后的统治。”留里克这么一说,埃恩雷德只能硬着头皮下令自己的军队通过维京联军临时搭建的浮桥。
就在诺森布里亚军五花八门的军士半渡之际,远处的低平土丘突然飘扬起一片旗帜。
是麦西亚军,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