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不该怀疑小鸣海……”萩原研二冷静了一下,组织了语言继续道:“对。我也认为小鸣海应该很早以前就知道他父母的死因,但他没有告诉我们,一定有他的原因。”
“今天这件事情是小阵平你做的不对。”
“——哈?”松田阵平微微睁大了眼睛,磨了磨牙道:“我怎么了?”
“我猜想,正是因为小鸣海他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敌人非常危险,所以才不希望我们参与进去。”萩原研二分析道,“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和我们几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小鸣海一向心思很重,很多事情不是随便逼问他两句他就会说出来的,你这样做他反而会更加缩进去甚至顾虑更多东西,效果适得其反。”
“你不知道……”半晌,松田阵平顿了顿,“算了,今天是我冲动了。”
住在医院的这几天,松田阵平曾经做过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躺在一间类似于实验室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周围的墙壁甚至地面都是惨淡的白色,他浑身被禁锢住无法动弹,头顶的照明灯刺得他无力睁开眼睛,过了许久,他隐约看见了一个人的影子。
梦中的他非常急切的想要看到那个人的样子,却怎么也无法睁开眼睛,听觉却变得愈加清晰起来。
海水蔓延至全身,拥有好友声音的人拥抱住了他,冰冷褪去,温暖的温度通过皮肤再次蔓延。
有人拯救了他。
紧接着,他听见了自己无比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不知在和谁说着话,随后,他被带离了那间冰冷无比的实验室。
松田阵平认为这并不是单纯的梦。
游轮上,爆炸带来的冲击力一下子将距离炸弹最近的自己整晕过去,当时应该有人走带了他,这个人有极大的可能性,就是那个神秘无比的男人。
以他和对方在船上交手的那几十分钟判断,对方绝对不会是掳走自己最后还会放自己一马的类型,所以当时,一定还有一个他不知道的第三人出现。
很有可能,就是梦中那个有着和hikaru有着相同声线的人。
松田阵平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萩原研二,却只得到幼驯染略带古怪的表情:“我听说,晴空号上有很多游客都被下了致幻剂,莫非,小阵平你也中了致幻剂?”
“我在医院检查过。”松田阵平面无表情,“指标一切正常。”
“那就奇怪了。”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你在医院醒来,手臂上无缘无故被扎了一个针孔,做完全身检查却发现身体一切正常,莫非是哪个美女看你晕倒在路边顺便给你注射了一支高蛋白营养剂?”
“……等等,那你梦中梦到的对象为什么会是小鸣海的声音?”
萩原研二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从座位上坐直,满脸写着【莫非我幼驯染gay了】的惊讶。
松田阵平沉默了半晌,冷冰冰的表情终于破功,他翻了个白眼:“别闹了,那件事你查的怎么样?”
萩原研二摊开手:“我找交通部的人调了附近的监控,也问了对面那家商店的收银小哥,那天晚上小鸣海家的灯确实一直都没亮。但是,先不说这能不能代表小鸣海真的不在家,即使他出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晴空号的游客名单上面并没有他的名字。”
“差不多了小阵平,真搞不懂你在怀疑什么。”萩原研二发动汽车,“私自调监控可是违规操作!既然你今天已经试探完了,下次找机会就和小鸣海和解吧。至于调查那个组织的事——”
“我们两个也可以做啊,只要悄悄调查就好了吧,不行的话,不是可以找班长帮忙嘛。”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语气轻松地说。
松田阵平不置可
否,他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道:“我有个怀疑的对象。”
“广田雅美,毕业于南洋大学,现在就职于东京一家银行做普通职员。”
萩原研二将车停在路边,看了看眼前的公寓。
“这位广田小姐当时做的笔录很清楚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松田阵平扔掉手里的烟:“有问题的不是广田雅美,是当时和她一起的那个人。”
萩原研二突然有了一点兴趣:“山本润的案子么?详细说说?”
松田阵平面色淡然的将当天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在警察面前躲躲藏藏的么,如果对方真的是组织成员的话,这种行为倒确实可以解释。”
“而且,他看起来不想在我面前说话的样子。”松田阵平回忆了一番,“他戴着口罩……怎么说呢,虽然有些模糊,但我觉得那个声音非常像是hikaru。”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我没有说他就是hikaru的意思,给人的感觉差的太多了,我是怀疑那天,那个家伙会出现在那里根本不是偶然,而是因为他知道山本润正在调查鸣海一家和组织,所以故意放了一个饵接近山本润的。”
“有道理。”萩原研二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去试探一下这位广田雅美小姐吧。”
两人走进公寓,萩原研二摁下电梯按钮,刚刚准备踏入,身后的松田阵平却突然间面色严肃地拉住了好友的手臂,目光隐晦地瞥向一边。
萩原研二只看了一眼,心下了然,笑着道:“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有个快递放在了前台,我去拿一下。”
松田阵平转过身:“一起。”
两人肩并肩朝着另一边走,拐弯过去的同时,松田阵平骤然间将自己的外套扔到对方的头上,遮挡住男人的视线。
看不见的男人仓皇间闪避了一下,躲过了松田阵平挥来的一击,但随即被紧随其后的萩原研二从后面狠狠敲击了脖颈。
男人被打晕在地,头上的帽子掉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头明显区别于亚洲人微微卷曲起来的金棕色头发。
或许是解决的过于顺利,松田阵平啧了一声,蹲在男人面前一把扯下他的口罩和墨镜。
“外国人?身上也没有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萩原研二接过松田阵平从对方衣服里摸索出来的手机,看了眼里面的内容挑了挑眉,点开一张照片放在松田阵平面前。
这张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照片里的女性走在路上正在打电话,笑容爽朗。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立刻道:“是广田雅美。”
“这相册里至少有几十张广田小姐的照片。”萩原研二面色严肃起来,“按照时间来看,这个男人三天之前就开始跟踪了,会是那个组织的人吗?”
“不清楚。”松田阵平摇了摇头,“感觉不太像。”
毕竟这家伙实在太好解决了一点。
萩原研二又点开手机别的应用功能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短信也没有通话记录和存储号码,一点线索都没留啊。”
松田阵平抓着男人的手:“指腹上有茧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先上去看看。”
与此同时,银座某酒店。
已近深冬,这几日冷的出奇,包间里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刚刚打开门走进来的贝尔摩德缓和了些许,她微笑着向领着她一路走过来的服务生小哥道谢,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刚刚坐下来,对面的人已经将冒着热气的茶水端了上来。
鸣海光笑了笑:“我猜你这时候应该想喝这个。”
他依旧是那副白发黑衣的打扮,因为在隐蔽的室内的关系,所以略显轻松地摘下了那挡住大半张脸的墨镜,此刻戴着蓝色美瞳的眼睛里闪着愉悦的光。
贝尔摩德抿了口茶:“你做了什么?”
鸣海光了然:“看起来,那边果然出问题了?”
“经过证实,卡慕酒上交的药物数据和欧美那边三年前在学术界公开发表过的一篇期刊中的某项研究数据一摸一样。也就是说,卡慕酒费劲波折和平成维新团那些废物合作才拿回来的东西,是假的。”贝尔摩德似笑非笑地翘起左腿,“现在朗姆声称,是山本伊织欺骗了卡慕酒,伪造了数据。”
“幸好我提前和boss汇报过。”鸣海光笑眯眯道:“卡慕酒那个人实在太强势了,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在游轮上根本没有办法从他那里经手那只箱子,大概也许这里面也有朗姆本人的授意?所以——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找到我的头上吧?”
贝尔摩德观察着鸣海光的表情,勾了勾唇:“即便有,朗姆现在也没空找你的麻烦。”
“我以为boss还不至于因为这种小事和朗姆翻脸。”鸣海光神色一动:“怎么说?”
贝尔摩德耸了耸肩道:“卡慕酒和山本伊织两个人都不见了,你知道的,一般这样的g一律会当作叛徒处置,卡慕酒再怎么说也是朗姆一手培养到现在的亲信,再加上boss那边的压力,朗姆这次是彻底阴沟里翻船火烧眉毛了。”
卡慕酒不见了?
鸣海光拧眉。
组织找不到山本伊织他还能理解,毕竟他确实提前暗示过让山本伊织下船之后就立刻离开日本,晴空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相信警方那边也会有所察觉,可卡慕酒……怎么自己还没有出手,他人就跑了?
怎么可能。
鸣海光下意识否决了猜测。毕竟,解决山本伊织那样的大企业继承人或许还要有所考量,但卡慕酒这种角色完全没必要。
他自己也应该很清楚,按照组织的做法,这种时候消失不见,和直接被定性为叛徒没有任何区别。组织势力庞大,即使他逃到国外,组织也绝对会把人找出来处理干净。
卡慕酒应该不至于做这么蠢的事情。
那还会有谁呢?……难道是hiro在船上发现了什么,和公安那边提前下手了吗?
鸣海光沉吟了片刻,询问道:“那现在,boss那边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先找人。”贝尔摩德道,“这么短的时间,卡慕酒不可能逃出日本,行动组已经出动了。”
“如果没找到或者死了还好,一旦琴酒把人找回来,我猜卡慕酒一定会咬着你不放。”贝尔摩德轻轻叩击了两下桌子,“还有你那个警察同事,见宫野明美那天,你在他面前说话了对吧?我记得变声器,是我后来才给你的。”
鸣海光摇了摇头,无比确切地说:“我不会暴露身份的。”
“那个警察本来就从山本润的资料中怀疑鸣海夫妻的死和组织有关,组织会盯上我现在这个身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微微翻下衣领,露出里面戴着的变声器:“人们总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加以自己的理解,一个组织成员,因为盯上了目标而使用目标的声音对他身边的人加以试探。只要我引导他们朝着方向去想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就如同在游轮上,鸣海光故意让诸伏景光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变声器一样。即使不用变换声音,他所扮演的斯科特.布莱克和鸣海光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那群家伙即使发现了什么,也会下意识因为基于对鸣海光这个人的信任而推翻那些怀疑。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不是什么拥有缜密逻辑和长了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天才人物,卑劣而胆怯的家
伙唯一能够利用的东西,只有那群家伙对自己的感情。
“是么。”贝尔摩德摇晃了面前的茶。
然而人类的感情是最难以捉摸且变幻莫测的东西。
她撑着脑袋,对于格兰威特特意上演的这种戏码抱有成年人独有的看法,但她并不准备提醒眼前这个孩子。毕竟她实在太了解格兰威特了,以至于对方在说话时是否隐藏了某些情绪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期待着格兰威特回到组织的那一天,因为这个孩子注定属于黑暗。
至于别的……人总是要摔上几跤,才能学会长大。
所以,她只是微笑着说:“可别翻车了,格兰威特。”
组织里出了那样的事情,贝尔摩德也要跟着行动组一起行动,两个人吃完了晚餐就在酒店门前散了伙,鸣海光顺便拜托了贝尔摩德送他一程。
他一路上都在思考着卡慕酒失踪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到达了目的地,鸣海光和贝尔摩德聊了几句,下车绕到了自家公寓楼的后面巷子,顺着水管爬了上去。
自从用斯科特.布莱克的身份出门连续翻车之后,鸣海光下意识觉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家的地址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不是他在警校时期为了毕业经历过魔鬼训练,体能还真跟不上这犹如跋山涉水一般的上下离家回家的运动量。
鸣海光刚刚推开楼道的窗,一只脚踏进去,突然间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目光一愣看向前方。
窗外的树影落在了花白的墙上,月光照射进来,一位穿衣风格与他现在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相像的人与鸣海光面对面站着,对方墨镜下的眼睛熠熠生辉,视线落在鸣海光身上,倏地一笑。
两人四目相对,鸣海光猛地一惊,差点手一松掉下去,茫然了十秒才想起来在上游轮之前的某天,沢田君找他说这个月穿越人选的事情。
算算日子……也确实是到了。
在这之前,完全将这件事情抛掷脑后的鸣海光吐出一口气翻到建筑里面。毕竟距离上一次见到网友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他刚刚开口准备打个招呼:“五条……君?”
?
鸣海光的笑容微微定格,他看着五条悟抬了抬墨镜,“哟”了一句,随即径直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臂,催促了几句让他赶紧开门,鸣海光一脸懵地打开门,这才发现五条悟的衣服头发都显得有些奇怪的凌乱。
“五条君……你刚才和谁打架了……?”
五条悟神神秘秘地没有说话,看了眼后面,拐角处的黑暗中,一个扎着丸子头的青年拎着一个人(?)走进的屋内,顺势带上了房门。
鸣海光没着急开灯,若有所思地转身:“来卧室里说。”
三人外加地上拖着一个进入卧室,扎着丸子头的少年将手里的人扔在地毯上。鸣海光打开灯,这才看清楚对方的样子。
少年……或者看身高来讲,他和五条悟被称为青年也不为过就是了,半边脸旁留着一撮奇怪的刘海,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缓缓抬起,瞳孔在室内的照明灯下泛着灰暗的紫。
他的身上穿着和五条悟类似的制服,只不过下半身裤子的样式更加特别,类似于曾经成为过时尚潮流的那种灯笼裤。
不过这两人一起往他面前一站……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属实猜不到这两人还是在校dk。
对方的模样和鸣海光想象之中的大相径庭,但就在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鸣海光还是肯定了对方的身份,紧接着笑着伸出了手。
“在网上聊了那么多,终于见到本人了,夏油君。”
夏油杰也笑了笑:“啊。”
“hikaru,杰,等会再聊。”五条悟撇了撇嘴,戳了戳地上的人,“这个人怎么解决?”
他抬手将地上那人的头套拿下来,露出一张满是杀意无比狰狞的脸。
他的四肢都被用绳子绑了起来,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男人大声吼道:“格兰威特!果然是你干的!”
鸣海光:“。”
几天不见,卡慕酒,你怎么这么拉了。
“…………什么情况?”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失踪的卡慕酒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一旁的夏油杰忍不住扶额,解释了一下今天下午他和悟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发生的事情。
大概是沢田君那边的穿越仪器又出现了什么问题,导致定位的时候,将正好和五条悟待在一起的夏油杰一同传送了过来,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落地地点距离鸣海光的公寓不算太远,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满脸气急败坏的卡慕酒袭击了。
五条悟双手插兜:“这家伙一直念叨着什么我和那个警察是一伙的,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和杰就顺道一起把他给制服了。”
鸣海光满脸惊奇:“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家的位置的?”
“我们用了一点手段,他就告诉我们了。”夏油杰微笑:“因为之前悟和我提过h君你扮成了他的样子做了一个假身份在活动的事情,所以我就猜想,这个人应该和你认识,干脆就一起把人带过来了。”
鸣海光看着夏油杰像是狐狸一样笑眯眯的样子,立马不是很想问他和五条君到底对卡慕酒用了什么“手段”,忍不住嘴角微抽:“怎么说呢……确实是误打误撞帮了大忙了。”
他本来还准备等事发之后去给卡慕酒下药来着……
五条悟嗤笑一声,非常嚣张了抬脚踹了两下卡慕酒:“这家伙也是那个组织的人?”
“……嗯。”鸣海光看着凶神恶煞的男人在五条悟脚下被踹的滚来滚去,面色复杂地将事情大概解释了一遍,得到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惊讶的目光。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夏油杰耸了耸肩,解释道:“大概是有一种误把豺狼当白兔的感慨吧。”
“?”鸣海光茫然片刻,看见两个dk对视一眼笑了起来,他有些无奈,上前抬手打晕了卡慕酒,说道:“我原本是准备把这人交给警察的,不过他提前送上门来也好。”
他松了口气脱掉外套,拿出手机,从备忘录里面找到一堆外卖电话,笑着递给两人。
“饿了吧?我请客,随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