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
一阵凄厉、瘆人的猫叫声划破静谧的夜。
“这荒郊野岭的破瓦房,居然还养猫,真是晦气,踩了我一脚的血污。”
一个毛贼将脚下的死猫扔出了窗户,转身开始翻箱倒柜。
“大哥,你说你,偏偏要来义庄偷,这满屋子的尸臭味,真是恶心又晦气!”
“别那么多废话!要是你有能耐,咱俩至于杀了那守灵的仵作,偷她那点微薄的月俸么!”
什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趴在一口微微敞开着的棺材盖子上,周围一片漆黑,只有靠近窗户的那张破木桌上点着一支红烛。
在红烛的映照下,两个男人的肥硕身影映在了墙上。
只见他们挤在门边的那个破柜子前,正聚精会神地翻找着柜子里的东西。
屋内不见有风,烛影却不停摇曳着。
一阵恶臭扑面而来,什锦只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不禁寻着臭味看去。
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她从微微敞开的棺材缝隙中看到一具被卸得七零八落的血尸,尸体的皮肤已然不见,只剩凝固的血肉!
两个毛贼此时仍在喋喋不休。
“咱们杀了仵作,会不会被衙门的人发现啊?”
“这就是你大哥我的聪明之处了。我早就打听过了,这仵作不过是给荒郊义庄守灵的而已。人家衙门里有正儿八经的验尸仵作。听说那单捕头和这守灵的有一腿,才在县令大人那给她申领了月俸,美其名曰仵作。其实除非有无人认领的尸体要送来,否则这地方半年都没人来一次。等她的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咱俩早就去往别的州郡逍遥快活了!”
“哦哦哦!还是大哥思虑周全啊!”
两人埋着头,将柜子里的破衣服尽数扔出来。直到柜子见了底,空空如也,也没发现一两碎银。
“我说二位深更半夜的,这是找什么呢?”
什锦坐直了身子。
两个毛贼闻声立刻身体僵直,冷汗直冒地对视一眼。
“大哥,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话……”
“我也听到了,就在身后,还是个女的……”
二人同时回头向身后看去。
只见微弱的烛光下,刚刚被他俩亲手杀死的仵作正惨白着一张脸,冲着他俩笑。
“妈呀!鬼呀!”
“诈尸了诈尸了!”
二人抱头鼠窜,连滚带爬地冲出门落荒而逃。
什锦对着一旁的铜镜照了照,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见,嘴角流淌而出的不明白色粘稠物尚未干涸。
呵呵,这是勒死原主还怕原主死不透,又灌了毒药。
什锦又瞟了一眼棺材里的惨象,不禁悲从中来,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团子,给我死出来!你把我弄哪来了?!”
【上仙,这次的位面有点棘手!】
白团团的声音在神识中出现。
什锦环视整间屋子。
只见屋子不大,角落里放着一张破旧的单人木床,窗边有张破桌,门边有个破柜,除此之外,所有能下脚的地方,已摆满了乌凄凄的棺材。
“棘手是什么意思?你丫倒是给我解释清楚啊!”
【别急别急。上仙要有心理准备哦!这次的原主因为妹妹失踪多年杳无音信,便自愿到义庄做守灵人,希望借机能和县衙里的衙役有所交集,尽早打探到妹妹的消息。所以她天天都要跟这些无人认领的尸体……啊碎块……相处。】
什锦倒吸一口臭气。
“那这一世的邪魔呢?”
【上仙千万别上火哈。系统目前还识别不到邪魔在这一世的那缕化身……邪魔太精了……隐藏得颇深……上仙只能先接收原主的记忆,适应一下这个位面的情况环境。兴许上仙替原主解开妹妹失踪之谜,便能知晓这一世邪魔的身份了!】
“哟!系统这是给我增加难度呢!这个位面我得先破个案才能收拾那邪魔?”
【害,上仙艺高人胆大,什么困难能难倒上仙呢,是吧!】
白团团说着,便将原主的记忆传送给什锦。
原主,巫马卓男。
家中排行老大,父母早逝,幼年她便开始独自抚养妹妹长大,如姐如母。
姐妹二人以织绣技艺为生,虽清贫倒也过得自在。
妹妹巫马卓雅十二岁那年,原主为了妹妹的前程,便拿出了全部的积蓄,供妹妹去同安县最为闻名的那所寄宿制女红学院进修绣艺。
可没曾想,半月之后,原主去探望妹妹时,却发现妹妹早已离开学院,不知所踪。
女红学院的院长一问三不知。学院只顾收下学费,至于院中弟子们是否出勤,全凭自愿。
无奈之下,原主直接去同安县县衙报官,可人微言轻,衙门登记了失踪情况,便再没了消息。
原主一气之下,变卖家中屋舍,搬来同安县,当起了人人闻风丧胆的义庄守灵人,没日没夜地和这些腐臭的尸体、尸块待在一起,只为等衙门的人来送尸体时,能及时打探打探消息。
衙门里的捕头单大哥知晓她漂泊寻妹的苦楚,便向县令大人举荐了她,以义庄仵作的身份每月领上二两银子的月俸。
可这些钱,她怎舍得花,除了基本的糊口穿度,全都存起来打点了衙役。
今夜她无意中碰到一具棺材,棺材随之倾斜,盖子顺势向一旁打开,棺材中的尸块全部被颠得挪动了位置,一对水滴状的翡翠耳坠竟从一块碎尸中显露出来。
这耳坠分明是原主她娘去世前留下的遗物。妹妹去女红学院之前,她曾亲手将这对耳坠给妹妹戴上,而此刻,这对耳坠竟出现在血尸的尸块之中!
原主仔细查看位置,发现耳坠应是位于尸体的腹部之中,也就是说,这具尸体的主人在临死前,吞下了这对能证明她身份的耳坠。而她在被杀后,凶手肢解尸体时并未发现尸体腹中的耳坠!
难道说,这血尸碎块的主人,竟是自己苦苦寻觅已久的妹妹?!
原主只觉胸口憋闷,天旋地转!
妹妹在死前究竟承受了多少折磨和痛苦,才让她提前猜到凶徒会肢解她的尸体,提前将耳坠吞进腹中以证身份?!
原主沉浸在剧烈的悲痛之中,浑然不觉身后已有两名毛贼正拿着绳子的两头慢慢朝她靠近!
眼中的泪还在奔流,而下一秒,原主已被绳子牢牢勒住。
不!
她不能死!
还没有找到杀害妹妹的凶手!
她还没报仇,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然而身后紧拉绳子的两个男人正拼尽全力,根本不给她任何活命的机会。
带着怨念与恨意,原主断气而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