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的旧时代历史课程开始之前,黎宇用手机给恩戈洛发了一条消息:再过几天,不死的艾拉就会在我们学院开一个临时课程,时间就半个月,只有几节课。这课我们报不上,但是可以去旁听,你去不去?
然后听完了一上午的课,从远古文明的猜测,直到西罗马帝国和东汉王朝的覆灭,大段大段的历史课听完了,手机里还是没有回信。
也不知道恩戈洛是忘了带手机,还是正忙着做什么事情
下课的音乐声响起时,黎宇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恩戈洛还是没有回复,但手机里却多了一条未读短信,来自某个陌生的号码:
下课了,你现在应该有时间。到千叶餐厅来,角斗小子,我要和你谈谈。你肯定能猜到我是谁。
看着这条莫名其妙的信息,黎宇确实猜到了对方是谁。知道他来自角斗场的人,在这法师城里,除了艾拉还能有谁?
当然,现在的艾拉并不是他所熟悉的,真名‘艾米莉’的那位。
赫莱布凑了过来,说:“今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吃午餐?我昨天尝了学院的二号餐厅,那里有烤肉,相当不错。但是我们必须得去快一点,否则肉都被抢光了,我们就只能喝藻粥”
黎宇却摇了摇头:“抱歉,我今天中午有事,下午的生命课也不去了。”
赫莱布不由一愣:“为什么啊?”
黎宇:“我明天就要提前考试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的生命系通识课程,我都不需要再上了。”
赫莱布一脸羡慕:“真好啊,那你又有好多时间,可以到处逛了。”
黎宇:“但我也没空到处逛。等搞定了生命系通识,我会尽快把所有的基础通识课都考完,然后报名选修课。”
赫莱布试探着问道:“为什么这么急切?你很缺贡献点吗?”
“我只是想尽快毕业罢了”黎宇站起身,“我先走了,你赶紧去抢烤肉吧,再见。”
眼看着这家伙加快脚步走出教室,赫莱布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问他,今天中午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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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千叶餐厅,距离法师学院不算远,也就一两公里的路,黎宇跑一跑就到了。
餐厅里面,显然是东亚风格的装修。乍一看似乎是樱岛的格调,推拉门配榻榻米和矮桌。可是仔细一看桌子上的菜,黎宇却忍不住想笑。
花生米、拍黄瓜、白菜拌海蜇,这算哪门子的樱岛料理?
这是一间两人包厢。墙壁上,挂着水墨山水画、樱岛式祭典面具、画了荷花的折扇。对于东亚文化没什么了解的人眼里,这些可能都可以归为一类,但黎宇就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艾拉盘腿坐在榻榻米上,见他的神情有些奇怪,便问道:“这些,跟你熟悉的旧时代风格不一样吗?”
黎宇看了看周围。
艾拉拿出一个胶囊大小的微型电子装置,放在桌上,说:“我开了屏蔽,你随便想说什么都没关系。”
“屏蔽啊”
黎宇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见艾拉,那是在角斗场里,准备角斗的时候,那时艾拉也说,她开了屏蔽,所以可以尽情聊聊旧时代的事情。
可惜,那时的艾拉并不是眼前的艾拉。
黎宇回过神来,说道:“在旧时代,东亚有好几个国家。这么说吧,扇子、画、面具,还有我们屁股下面的榻榻米,和桌上的菜,属于两个不同的国家。当然严格意义上讲,也可以说都来源于古华夏文明,毕竟在东亚范围内那个大陆上的古文明影响太大了。”
艾拉点了点头:“确实,不过这里是巴别塔法师城,没有人会在意那些旧时代老掉牙的历史。现在也没有你们那时候的国家体系,只有神国和非神国的划分。”
黎宇:“我明白。”
艾拉话锋一转:“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非神国就都是我们的朋友。哪怕是在法师协会内部,对于某些事情,我也都不可能赞同。”
黎宇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话外之音。他不想绕多余的弯,便干脆道:“你是说,梭茉?”
艾拉微微点头:“梭茉是二十多年前发明的,而且就是在这巴别塔城里。最开始,巴别塔的中枢ai认为,这种东西可以用来破坏神国的统治秩序,所以就在实验室里继续研究,但严格管控,不允许这东西在法师城里流行。”
黎宇:“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出了纰漏。”
艾拉:“在此之前,我们发现用梭茉破坏神国秩序的计划,基本上都失败了。因为神使收到了命令,对于染上梭茉瘾的人,无论身份地位,直接抹杀。这种过于粗暴的手段,非常有效。”
黎宇的嘴角抽了抽:“那肯定有效啊”
艾拉低头看着放在碗边的筷子,语气低落了一些:“直到前几年,我发现梭茉在巴别塔法师城里出现了。这很奇怪,按理说不应该发生的。我问了巴别塔的中枢ai,但它拒绝回应我。这是更加奇怪的事情。”
黎宇:“该不会是ai叛乱吧?”
艾拉缓缓地摇了摇头:“从逻辑上讲,最大的可能性是巴别塔的ai系统认为,让法师协会里出现梭茉上瘾者,可能对法师协会有利。”
黎宇眉头一皱:“这说不通啊。”
艾拉:“像巴别塔系统这种高度发达的大型人工智能,它的逻辑,可能是普通人难以理解的。这就像是下棋,几颗棋子的牺牲,在目光长远的棋手眼里,或许有助于获取最终的胜利但我不能理解的是,它为什么不回应我的问题。”
黎宇恍然道:“所以你出现在了这里。”
艾拉说道:“而且必须要有一个跟梭茉无关的理由。这理由,表面上是给魔法学院上课,深一层则是你。”
黎宇:“你是说,ai会认为,你来这里是为了看我?”
“你也知道,我对你不感兴趣,只是另一个我她比较任性。”
艾拉的秀眉轻扬,目光里有种高傲又无奈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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