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的心都跳了一下,但立刻镇定下来,轻声道:“你,还没休息啊”宇文晔看着她:“我们刚刚的话,还没说完。”“……”这话一出,商如意的原本伸出去推门的那只手顿时僵了一下,下意识的要缩回来,却被宇文晔一把抓住,不知为什么,他身上的温度那么高,那只手甚至有些发烫。她想要挣脱,可宇文晔的力气她早有领教,跟他掰腕子根本就是自取其辱。更何况,就算挣脱开了,这个时候,她又能去哪儿想到这里,商如意索性冷静下来,抬头看向那双在晦暗夜色下也亮得出奇的双眼,平静的道:“可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宇文晔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他道:“你是想说,你跟我无话可说了,是吗”商如意本来想要默认,但想了想,抬头看向他,认真的道:“是。”“……!”宇文晔的眸子更深了几分,他沉声道:“可我还有话要说。”商如意抬头看向他:“说什么呢”“……”“说你的心里有皇后,你关心她,担心她的安危这些我都知道了,不用再说了。”“如意——”“你我之间既然只是交易,那公平就好,不要再牵扯其他,我现在——”商如意看着他,脸上浮起了一丝苦笑,平静的说道:“我真的,没有力气再谈其他。”“……”“我,好累。”宇文晔咬了咬牙,他原本有许多的话想要对她说,更要对她解释,可低头看时,月光下这张苍白的小脸的确满是倦意。这些日子哪怕再是呵护,她到底也吃了不小的苦头,舟车劳顿也不利于一个刚流产不久的女子休养,她说累,是示弱,是逃避,却也是真的累了。宇文晔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道:“好。”说完将房门关上,牵着她的手走回到床边,让她躺下。而他,也躺到了她的身边。商如意有些不安的抬头看向他——她本来就不想跟他同床共枕,才出去躲了这么半天,没想到回来还要跟他同睡一床,甚至,宇文晔的手在放开了她的手腕之后,立刻就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过。在他们短暂的几次同床共枕的时候,他都是这样,喜欢抱着她入眠,而那個时候,商如意哪怕是被他折腾得全身无力,连骨头都像是被拆掉了一般,可在他散发着温热体温和熟悉气息的怀抱里,还是能睡得很好。但现在——她没有办法接受再与他这样亲近,尤其这能让她回想起太多,她不愿意去面对的回应。于是,她咬着下唇挣扎了一下,想要从他怀里脱离出来。可刚一挣扎,宇文晔的手就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两个人只隔着各自单薄的衣衫,几乎完全贴在了一起。他闭着眼睛,沉声道:“再动,我就让你动个够!”“……!”商如意一听,立刻不敢再动。屋子里漆黑一片,她也看不清眼前这个人,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吹拂过颈项,滚烫中也带着一种压抑的气息,让人毫不怀疑,他的话是真的。哪怕再不愿意去回想,可是此情此景,还有这个人,都让商如意想到了那被他紧紧拥抱,连呼吸和心跳都被夺去的夜晚。甚至,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也是在寺庙里——想到这里,商如意的身体都僵硬了起来。而感觉到怀中这具身体被自己一番话吓得整个僵硬起来,宇文晔沉沉的出了一口气,在她耳畔道:“我吓你的。”“……”“你才——,我怎么会这么对你。”他的声音有些温柔,甚至透着几分无力,而听到他的话,商如意不知怎的就感到一阵酸楚和委屈涌上心头,身体不再僵硬,却也不敢再睁开双眼,只怕那滚烫的眼泪就要涌出眼眶。而在沉默中,宇文晔又轻声道:“商如意,我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只是有一些事情,我自己还没有弄明白。”“……”“我觉得,你能让我明白。”“……”“但如果你一直这样,我们两也就只能一直这样,你明白吗”“……”商如意有些木然的靠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可自己的心跳,却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归于死寂。弄明白弄明白什么他这么聪明的人,又有什么让他都不明白,还需要自己去帮他弄明白商如意只觉得心头一阵乱如麻,可她也不愿意再想,自己跟这个男人的一切,就应该断得干净才是。于是,她用力的闭上双眼,仿佛这样就能杜绝一切关于他的紊乱的思绪进入自己的脑海中,也将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所有快乐与痛苦的记忆,都摒除在自己的心,和身体之外。可是,就在她闭上双眼,拼命说服自己入睡,忘记周遭一切的时候,宇文晔却始终睁着双眼。黑暗中,他的双眼亮得像星子一般。看着眼前模糊的,温柔的轮廓,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触碰她,可手指却在离她不过分毫的距离,感觉到了她身上那种如临大敌般的战栗,他沉默许久,终于慢慢的放下了手。两个人,就在这样静谧的夜晚,相互依偎,却又相隔千里的睡去。|大概是因为真的太累,也可能是因为昨天终于见到沈无峥,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又或者,还有一些她自己都不愿去面对的原因,总之这个晚上,商如意竟然睡得很好。等到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她睁开双眼的时候,人还有些混沌,视线也是模糊的,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站在床边,俯下身来看向她。然后,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那张俊美的脸庞一下子映入眼帘,不是别人,正是昨晚抱着她睡了一夜的宇文晔!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衣衫齐整。商如意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她想要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两个人才刚刚相拥而眠了一夜,亲近的话和冷漠的话,似乎在这个时候都有些说不出口。而看着她明显有些慌乱,甚至下意识的往床内挪了一些,避开自己的样子,宇文晔的神色又是一黯。他轻叹了口气,然后道:“醒了”“……嗯。”商如意下意识的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急忙下床,宇文晔指着床尾道:“刚刚图舍儿送了换洗的衣裳来,我给你放在这里了。你先换衣裳,然后洗漱,再去斋堂那边吃饭。”“……哦,好。”商如意点点头。昨晚,因为他的关系,她连外衣都没脱就被拖着上床睡了觉,这一身衣裳如今揉得跟腌菜似得当然不能再穿,于是,她急忙脱下,就要去拿新的衣裳。可刚走过去,却发现那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上,竟然摆着一副耳坠子。仔细一看,正是昨夜她取下来,给那个和尚的。“咦”商如意愣了一下,立刻转头看向宇文晔:“这是——”只见宇文晔坐在一旁,也不看她,只面色沉静的望向窗外,今天仍然是个好天气,外面阳光明媚,可却照不进这间屋子里,所以连带着他的眼瞳也是黯然的。他淡淡道:“一大早,寺院的住持送来的。”“为什么”“他发现他的徒弟拿了你的东西,觉得不妥,所以送还回来。”“可是我——”商如意犹豫着,毕竟这东西是昨夜她为那善童儿讨饶给人的,不算是被巧取豪夺,住持把耳坠子送回来,那善童儿岂不是要受罚回头看着她有些为难的样子,宇文晔淡淡道:“我另给了钱,让他们善待那个善童儿。”“哦……”商如意一听,立刻放下心来。宇文晔又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今后,不要拿你贴身的东西随便给人。”商如意蹙眉道:“可这,也不算是什么贴身的东西。”况且,世道混乱,不少人在行路的时候盘缠不够,都是靠典当身上的钗环,甚至家中的古董字画过活,她不过就是拿了自己的一副耳坠子给人,而且是布施给出家人,这根本不算什么。宇文晔看了她一眼,道:“还要多贴身才算贴身”商如意被他说得一怔。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宇文晔这话好像意有所指,而且,口气中分明有些对她不满的意思,可她也不明白,这耳坠子又不是婆婆官云暮给自己的那些,而是出嫁时带来的,算是嫁妆。自己拿点东西布施给出家人,又碍着他什么了感觉到商如意似有些不快,宇文晔自己倒是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好了,也不要再说这个。你赶紧去洗漱吧,完了一起去斋堂。”“嗯。”商如意也不多说话,便走到一旁的木架前,上面正放着一盆热水,没有图舍儿服侍,她也不想在寺庙里吆五喝六的,于是自顾自的俯下身去捧水洗脸。可是,一捧水刚刚浇到脸上,她突然一个激灵——宇文晔怎么知道善童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