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面对着不断扑腾的火焰,可在听到沈无峥那听起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时,商如意还是感到一阵寒意从心里升起。不是梁士德,那就是——她不由得抬头看向前方。从过了伊河到潼关这段路,既不属于东都的地界,也还没有被大兴城内新组建的朝廷掌控,所以,这是一段权力空白的地域,不属于任何人,但同样,任何人,也都可以往这里派人。不是梁士德,那就只有——大兴城!大兴城的人,要杀宇文晔!只这么一想,那股寒意更是遍布四肢五体,商如意蓦地打了个寒颤。宇文晔立刻道:“冷吗”“……”其实,八月的夜晚,面前还有篝火,就算在野外也称不上冷,可商如意还是感到寒意遍体,但她不想被对方发现自己的思绪,只轻声道:“可能,雨水太潮湿了。”宇文晔看了她一会儿,道:“让图舍儿拿件衣裳来给你披上吧。”商如意道:“我自己去。”说罢,她起身朝着另一边正在整理从马车上拿下来的大包小包的行李的图舍儿走去。看着她的背影走远,坐在火堆旁的两个男人这才慢慢的转过头来,沈无峥的目光透过火焰看向宇文晔,他的神情虽然平静,那眼神却因为透过火焰的关系,多了几分炽热的温度。他道:“你知道是谁吗”“……”宇文晔沉默了一会儿,道:“穆先还没回来,没有线索。”沈无峥道:“没有线索,你就没有答案”宇文晔又看了他一眼,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只是不想预设答案妄加猜测,这样,会影响我的判断。”“……”这一次,沈无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沉沉道:“我不想小妹今后还要离这种事太近。”“……”宇文晔的目光也闪烁了一下,看了看他,又看向另一边的商如意,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时,图舍儿也从包袱里找出了一条毯子给商如意披上,道:“晚上凉了,小姐还能盖着些。你现在虽然大好了,但还是不能着凉的。”商如意也习惯了她这些日子的唠叨,只笑了笑,便接过来给自己裹上。其实这個时候,倒也不那么冷了,只是脸上的神色仍有些凝重,尤其在回头看了一眼火光映照下,宇文晔深邃又冷峻的眼睛时。他的心里,好像有心事。图舍儿突然又道:“小姐,咱们去了大兴城,是不是会更麻烦”“……”商如意诧异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更为什么这么说”图舍儿咬了咬下唇,道:“说不上来,奴婢就是这么觉得的。”“……”“这还没到大兴城呢,就这么大一块石头压下来。”说到这里,她目光闪烁的盯着商如意,轻声道:“还有,宇文大公子,不是回来了嘛……到时候你们一见面,多麻烦啊;还有那个慧姨,还有那一家子人……”见她烦恼起这些事来,商如意有些哭笑不得。道:“你想得倒多。”“小姐怎么能不为小姐你多想想呢,”图舍儿道:“小姐你自从嫁进宇文家,总是大事小事不断,还一直受伤,这一次还流——”看见商如意神色一黯,她立刻闭上了嘴。商如意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在心里苦笑了一声,然后道:“你之前不是还说宇文晔对我很好的吗,怎么现在,突然又说这些话了”图舍儿嘟着嘴道:“姑爷对小姐好,是应该的,救小姐那么搏命,也是应该的。只是,奴婢看不得小姐受苦嘛。”听见她这么护短的话,倒是让商如意心里一暖。但她只笑了笑,道:“但,做夫妻,哪有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图舍儿被她说得一愣。商如意叹了口气,道:“既然他对我好,为了救我搏命是应该,那么大兴城里,宇文家那些局面,也就该让我和他一道去面对,这是责任,明白吗”图舍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商如意笑道:“不过,有你在,也不会再让我吃苦了,对吗”图舍儿立刻挺起胸膛:“奴婢会保护小姐的!”商如意笑了起来。正在这时,前方夜色中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正是穆先带着那一队探查的人回来了,商如意见状,急忙走了过去,只见穆先已经走到宇文晔和沈无峥面前,对着他们行了个礼:“二公子,沈公子。”宇文晔立刻道:“如何”穆先道:“属下等上山去探了探,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哦”宇文晔眉心一蹙,道:“听你这话,上面应该是有过人的”穆先道:“是,属下等在山顶上,发现了一些杂乱的脚印。”这个时候,商如意也走过去坐下,正好听见他这话,想了想,道:“既然还能看见脚印,就说明是在雨停之后那里都还有人,那石头八成就是人推下来的。”沈无峥点了点头道:“有理。”宇文晔也看了她一眼,眼中仿佛浮起了一丝笑意,但也没多说什么,只又对着穆先道:“除了脚印,还发现其他什么了”穆先低头,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奉到他的面前。“属下等搜查了一遍,在草丛里发现了这个,应该是上面的人在慌乱离开的时候遗失的。”宇文晔接过来一看,是一只黑色的袋子。整个袋子大概有人手掌大小,是由漆黑的缎子缝制而成,看上去像是钱袋一类的东西,而且用的缎子也是上等品,只是,上面并没有寻常人常在钱袋上绣的名姓,或者花鸟图案,反倒只有一个用月白色丝线绣成的圆。这又是什么意思宇文晔低头看着这看起来平平无奇,又透着一点古怪的钱袋,正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听见沈无峥急切的道:“如意,你不舒服吗”宇文晔一抬头,只见身边的商如意两眼紧盯着自己手中的钱袋,脸色苍白,身子不住的颤抖,额头上和鼻尖上,已经满是冷汗。宇文晔忙道:“你,怎么了”